很多焦虑的孩子,想象力都极其丰富。这是一把双刃剑。它的坏处在于,过于逼真的恐怖想象,就会像遭遇真实危险一样,能立即让孩子拉响警报。而好的一面是,丰富的想象力可以使一个游戏非常有效——“想想它、感受它、解决它”(其实就是——系统脱敏法,一种普遍应用的治疗焦虑的专业方法,我只是给它另取了一个名字)。这个游戏与“停走停”十分类似,只不过是发生在孩子的想象世界里。
具体的做法是:孩子生动地想象出他们害怕的东西(想想它),并在可控范围内尽量感受恐惧(感受它),然后借助有关技巧放松下来。不断重复这个循环,就相当于在想象世界中不断演练,最终帮助孩子逐渐具备在真实世界中应对恐惧的能力(解决它)。
在此简单解释一下系统脱敏法。“过敏”就是指“安全系统”把安全的事物“错判”成危险,因而拉响警报;“脱敏”指的就是修正这种错判,使“解除警报”的功能重新工作。脱敏法的步骤必须具有“系统性”,即:每一步都不能过小,以防止“逃避”,同时也不能过大,以避免“失控”。要做到这一点非常具有挑战性,因为孩子往往不是濒临奔溃就是极力逃避。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助孩子在临界点上坚持住,勇敢地直面感受,直到改变发生。
开始这个游戏之前,需要准备好两样东西:一是“恐惧测量计”,二是对孩子有效的放松技巧(例如呼吸法、听音乐法、泡热水澡、枕头大战等,依据每个家庭每个孩子不同的习惯而定)。
一位妈妈给我发来了一幅画,是她和儿子一起画的。画上是个貌似体温计的东西,标有从1到10的刻度值。这个东西叫作“恐惧测量计”,旁边还有标注:1代表“小意思”,6是“开始不妙”,10是“奔溃了”。这个恐惧测量计反映的是每个人自己的内在感受,因此是主观的,没有客观标准。高数值区(从10到8)代表危险、恐慌和高度焦虑,当孩子的痛苦达到这一程度时,必须马上想办法释放出来。中段(从8到3)的时候可以采用多种自我安慰和外界辅助的减压手段,大部分重置安全系统的工作都是在这一阶段进行的。低数值区(小于3)是焦虑化解、身心放松的区域。
仍然是以1-10的测量计为例来说明,“想想它、感受它、解决它”的目的,就是让孩子的紧张感从3上升到7,然后再将回到3。每重复一轮,孩子的紧张感就会有所下降。不要过度纠结于升高或降低的具体数值,我只是提供一个大致的方向。另外需要特别提醒的是,在孩子真正处于恐慌的时刻,这个方法是不适用的,必须等事情过后,孩子放松和平静下来时才可以进行。
我们还需要一张“分级恐惧清单”,列出“稍微害怕”、“比较害怕”和“非常害怕”的事情。例如“看着小狗、摸摸小狗、让小狗趴在身上”分别代表三个害怕等级。一定要和孩子共同完成这张清单,父母不要凭借自己的主观臆断来独自完成。
准备好清单之后,问问孩子目前的“紧张值”是多少。如果很高,那么就先通过放松技巧让他平静下来(我最常用“倒数法”,从目前的数值倒着数到1)。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,因为对可怕事物的想象,很可能引起孩子强烈的紧张情绪,所以必须先用足够的时间来降低孩子的紧张值。
紧张值降低后,孩子就可以开始想象清单中恐惧等级最低的事情了。如果他们想象得非常生动,那么紧张值就会升高。这是好事!我们就是要通过温和可控的方式,让孩子的紧张值先升高再降低。这个过程可以帮助孩子不断地练习关闭警铃、解除警报的能力。
一旦紧张值升高,就借助对孩子最有效的技巧来放松,不管花多长时间,都要先帮孩子平静下来。紧张值降下来之后,就鼓励孩子再想象一次同样的事情,紧张值就因此又会升高。如此反复,直到这件事不再引起孩子的紧张情绪,我们就可以去面对高一个级别的恐惧事物了。我们的目标不是把孩子的紧张值维持在最低级别,而是让它有升有降,反复去体验它,从而努力去把控它。
一次典型的“想想它、感受它、解决它”游戏,全过程持续时间从5到30分钟不等,让紧张值反复升降的次数也从2轮到20轮不等。你可能要多进行几次才能看到效果。最好多准备几种不同的放松方法,以防某种方法失效。假以时日,在想象不再能引起孩子的情绪变化,那么就可以通过“停走停”游戏去面对真实的恐惧了。真实生活中的可怕情景,会让孩子的紧张值重新升高,到那时候就继续采取同样的方法,让紧张值反复升降。
文章来源:《游戏力》,作者:劳伦斯·科恩,翻译:李岩,中国人口出版社出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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